丁以华｜论荣国府通曹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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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以华｜论荣国府通曹家

【内容提要】

      红学界对《红楼梦》主旨争论由来已久，但以现阶段为最激烈，且大有升级趋势。究其原因，是由于人们对“真事隐”认识不一致，才引起各方相互攻讦的乱象。然而，实际情况又是怎样的呢？即使处在文字狱极其残酷的乾隆时期，作者曹雪芹所描写内容并非不着边际，而是有极强的可考性。尤以精心打造的荣国府是关键中的关键,它关系到作者家世的界定。简言之，荣国府影射谁家之事。明珠家事乎？曹雪芹家事乎？或另家之事乎？

【关键词】《红楼梦》 荣国府  曹家

      从第二回《冷子兴演说荣国府》开始，荣国府的人事自始至终占据着主导地位。由此可见，荣国府必然是《红楼梦》考证的源头。笔者沿着曹雪芹指引的方向前行，千方百计地打开荣国府神秘之门，发现《红楼梦》主要素材全都来自曹家。曹雪芹通过多措并举，采用明示和暗示等方法，不遗余力推出了自家的家庭档案。不仅如此，荣国府基本特征特具排他性，相关重要信息仅能覆盖曹家，余者则不能与之匹配。

一、确定荣国府座落南京

     曹雪芹诞生于江宁织造府，而江宁织造府就位于南京。曹雪芹不仅明确荣国府位于南京，还示意贾家在该地仍有住房。

荣国府的府治在南京。“穷儒”贾雨村进京赶考，刚行至“葫芦庙”时，身上所带的盘缠早已告罄，不得不滞留于此。他后来沦至依靠卖字画度日的悲惨境地。当地有位“乡宦”名字叫甄士隐，“每日只以观花修竹，酌酒吟诗为乐”，足见他是位淡泊名利的高雅之士。有一次，甄士隐同贾雨村闲聊，才获知他为路费而发愁。甄士隐慷慨解囊，于是向贾雨村无偿捐赠“五十两白银和两套冬衣”，帮助他圆了当官梦。可贾雨村在任上未能做到克己奉公，以至发生了多起“贪酷之弊”。贾雨村的属下向皇帝举报他的贪腐行为，致使他惨遭开除公职处理。贾雨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仍旧“喜笑自若”。他先将家眷进行妥善安置，然后到各处游山玩水去了。

不久后，贾雨村来到名胜之地扬州。就在扬州观光期间，他抓住一个绝佳机遇，被聘当上林黛玉的老师。毕竟世上巧合的事太多了，贾雨村和好友冷子兴在扬州郊外的一个小酒店不期而遇。两人久别重逢，开怀畅饮，谈古论今。贾雨村同他海阔天空时特地提到了荣国府和宁国府都位于“金陵”或“石头城”。南京史称六朝古都，先后有石头城、金陵、建业、建康、应天府、江宁府、天京等名称。《红楼梦》出现金陵和石头城两个地名，无疑是南京代名词。第二回：“雨村道：‘去岁我到金陵地界，因欲游览六朝遗迹，那日进了石头城，从他老宅门前经过。街东是宁国府，街西是荣国府，二宅相连，竟将大半条街占了。大门前虽冷落无人，隔着围墙一望，里面厅殿楼阁，也还都峥嵘轩峻，就是后一带花园子里面树木山石，也还都有蓊蔚洇润之气，那里象个衰败之家？’”

[1]

     贾家在南京另有住房。忠顺王府和荣国府素无往来，王府的长史官不请自到，让贾政感到惶恐不安。原来，长史官此行目的是逼迫贾宝玉交待棋官（蒋玉菡）的下落。贾宝玉起初矢口否认，可在“红汗巾子”的证据面前低下高贵的头颅，被逼无奈供出棋官藏身“紫檀堡”的秘密。这起事件的性质过于严重，贾政被气得是“目瞪口歪”。贾政怒气未消，贾宝玉的同父异母弟弟贾环趁机落井下石，向他举报一起了不得的人命案：小丫头金钏因哥哥贾宝玉调情，遭到王夫人打骂及辞退处理，投井身亡。贾政顿时火冒三丈，毫不犹豫地决定对贾宝玉动用家法。家奴们怎敢对小主人下重手呢？他们将棍子高高举起，轻轻落下，敷衍了事。贾政见手下人执法不力，亲自上阵，抡起大棍狠狠地打，差一点将娇生惯养的贾宝玉送上了西天。

     此事惊动了老太君贾母，她颤颤微微地赶到现场，亲眼目睹宝贝孙子被打得皮开肉绽，心如刀绞，当场痛斥贾政一番，同时扬言与贾宝玉一起“回南京”。贾政是有名的大孝子，看到贾母大发雷霆，马上跪地求饶。有必要对此段文字进行深度解析，贾母对贾政暴打贾宝玉的做法严重不满，才威胁要搬出荣国府。曹雪芹明确交待荣国府座落南京，贾母又提出“回南京”，说明贾家除荣国府府治外，在南京城仍有住房。第三十三回：“‘你说教训儿子是光宗耀祖，当初你父亲怎么教训你来！’说着，不觉就滚下泪来。贾政又陪笑道：‘母亲也不必伤感，皆是作儿的一时性起，从此以后再不打他了。’……‘我和你太太宝玉立刻回南京去！’家下人只得干答应着。贾母又叫王夫人道：‘你也不必哭了。如今宝玉年纪小，你疼他，他将来长大成人，为官作宰的，也未必想着你是他母亲了。你如今倒不要疼他，只怕将来还少生一口气呢。’贾政听说，忙叩头哭道：‘母亲如此说，贾政无立足之地。’贾母冷笑道：‘你分明使我无立足之地，你反说起你来！只是我们回去了，你心里干净，看有谁来许你打。’一面说，一面只令快打点行李车轿回去。贾政苦苦叩求认罪。”

二、暗示荣国府是皇家织造府

       在康熙和雍正两朝，曹家先后有三代四人主政江宁织造府,时间长达五十八年之久，他们分别是曹雪芹曾祖父曹玺、祖父曹寅、父亲曹颙、叔叔曹頫。曹雪芹在文本中间接性提供大量重要的证据，隐现荣国府是一座皇家织造府。

      从小主人的择业方向来看，荣国府与“织造府”有关。织造府主要职责是制作各项衣料及制帛诰敕彩缯之类，以供皇帝及宫廷祭祀颁赏之用。从织造府职能来看，这与普通的裁缝“做衣裳”基本任务相一致，两者只有高低优劣之分，而无本质上差别。贾宝玉是贾政和王夫人所生的嫡次子，因嫡长子贾珠早逝，他毫无争议地成为荣国府的法定继承人。可这位未来的掌门人对何种职业最感兴趣呢？书中暗表是“做衣裳”。经此一来，荣国府与“织造府”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了。只要一提到贾宝玉，几乎所有人都会异口同声地回答，他是一位超级纨绔子弟，有三个方面与众不同，一是享受荣华富贵；二是混迹在美女圈内；三是不愿意做官。谁知以上统统是表面现象，只不过是曹雪芹的幻笔而已。贾宝玉没有当官的意愿是人所皆知的，他曾公开讽刺“学而优则仕”者为“禄蠢”。那他的远大理想又是什么呢？从文本里仔细搜索后可获知，贾宝玉仅对“做衣裳”感兴趣。他亲手制定一套雄心勃勃的服装生产计划，还是一个万年大计的项目。曹雪芹利用红玉和佳蕙两人之间对话，曝光贾宝玉的长远发展战略就是“做衣裳”。第二十六回：“红玉道：‘也不犯着气他们。俗语说的千里搭长棚——没个不散的筵席，谁混一辈子呢？不过三年五载，各人干各人的去了，谁还认得谁呢？’这两句话不觉打动了佳蕙，由不得眼睛红了，又不好意思好端端的哭，只得勉强笑道：‘你这话说的却是。昨儿宝二爷还说，明儿怎么样收拾房子，怎么样做衣裳，倒象有几万年的熬头。’”

      从产品的上乘品质来看，荣国府必定是织造府。曹雪芹利用特殊织品“软烟罗”释放出荣国府是织造府的讯息。刘姥姥是一位知恩图报的老太婆，为了报答荣国府救命之恩，她亲自领着孙子板儿，带上“枣子、野菜”等土特产，再次迈进荣国府。刘姥姥做梦也未曾料到，自己竟与老太君贾母十分投缘，不仅受到了贾母的盛情款待，最后还满载而归。可刘姥姥此行最大收获并不是获得颇丰的意外之财，而是有幸鉴赏到荣国府库存的“软烟罗”织品。“软烟罗”是啥东西？其质量又是如何？贾母和王熙凤郑重其事地向刘姥姥推介“软烟罗”，它不仅品种多，且质量最佳，连“上用内造”的产品也无法与之相比。“上用内造”，顾名思义，即皇上用，由内务府造。如果按照贾母这一说法，“软烟罗”把当今皇帝使用的织品都比下去了，那不就是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吗？若此，曹雪芹就在贾母和王熙凤的系列谈话中隐藏一条不可告人的秘密。

      在“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封建社会里，历朝历代的统治阶级都作出了明确规定，但凡世间所有的顶级物品必须进贡，交由至高无上的皇帝享用。否则，那就踩上“逾制”红线。在封建时代,无论是官员还是平民，一旦“逾制”,要么引来牢狱之灾，要么招致杀身之祸。荣国府数代人沐浴皇恩，当家的贾政更是深明礼法，中规中矩，绝对不敢做出私藏禁品等大逆不道的事情。刘姥姥亲眼看到荣国府存有天下一绝的“软烟罗”，推而得之，荣国府必定是皇家织造府。第四十回：“凤姐儿忙道：‘昨儿我开库房，看见大板箱里还有好些匹银红蝉翼纱，也有各样折枝花样的，也有流云万福花样的，也有百蝶穿花花样的，颜色又鲜，纱又轻软，我竟没见过这样的。拿了两匹出来，作两床绵纱被，想来一定是好的。’贾母听了笑道：‘呸，人人都说你没有不经过不见过，连这个纱还不认得呢，明儿还说嘴。’……贾母笑道：‘你能够活了多大，见过几样没处放的东西，就说嘴来了。那个软烟罗只有四样颜色：一样雨过天晴，一样秋香色，一样松绿的，一样就是银红的。若是做了帐子，糊了窗屉，远远的看着，就似烟雾一样，所以叫作软烟罗，那银红的又叫作霞影纱。如今上用的府纱也没有这样软厚轻密的了。’……”

      从工艺的精深程度来看，荣国府绝对是皇家织造府。荣国府里有人掌握“雀金裘”的全部核心技术更是一条铁证。晴雯在患病期间，不顾个人安危，加班加点为贾宝玉补好一件“雀金裘”，体现了一个仆人对主子的绝对忠诚。可那件来自俄罗斯的“雀金裘”被荣国府的一位仆人补好了，看似平淡无奇，实则暗藏天大的玄机。“雀金裘”为何物呢？自隋唐起，它就是中国皇帝的专利品，现有大量的资料可以作证。一有唐诗为证，唐代著名诗人王维曾写过一首诗，主要描写皇帝身着“雀金裘”接见外国使臣的场景：“绛帻鸡人报晓筹，尚衣方进翠云裘。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二有出土的明代万历皇帝的龙袍为证，上世纪50年代，从明代万历皇帝(公元1573—1620年)的定陵中出土了大量帝后服饰，其中就有一件万历皇帝织金孔雀羽团龙妆花纱织成袍料，长达1630厘米，幅宽66厘米，置于定陵万历皇帝棺内。三有现代馆藏的物品为证，故宫博物院和北京艺术博物馆等处至今均保存着清代生产的织有孔雀羽线的帝王服饰及衣料。

曹雪芹在第五十二回详细描写修补雀金裘的全过程：进入雨雪季节，贾宝玉有事须外出。临行前，贾母特地取出一件来自俄罗斯的“雀金裘”衣服给他御寒。王夫人闻讯捎话给贾宝玉，穿着要小心点，千万不能把那件珍贵的衣服给弄坏了。直到贾宝玉晚间回到家中，才发现裘金裘被烧一个洞。明天府上安排了一场重要活动，贾宝玉还得穿雀金裘参加。贾宝玉心里跟明镜似的，这事若被贾母发现，她老人家肯定会不高兴的。为了避免尴尬的事情发生，摆在众人面前的头等大事就是务必在天亮前补好那件雀金裘。麝月是贾宝玉身边一位比较得力的丫头，聪明伶俐，点子多。她见机向贾宝玉献计献策：街道上聚集许多能干的裁缝师傅，他们补好雀金裘应该不费吹灰之力。若修补的事交由师傅们代劳，大家今夜方可高枕无忧。麝月的办法切实可行，贾宝玉立即安排手下人去执行。可派出去的人很快回到府内，他们一五一十向贾宝玉汇报情况，街上“能干的裁缝”确实很多，他们全是一问三不知。既然无人知道“雀金裘”为何物，修补之事也就无从谈起了。麝月计划泡汤，让在场的人个个傻了眼。时间在一分一秒流逝，贾宝玉急得好似热锅上蚂蚁一样团团转。情势是刻不容缓。卧病在床的晴雯见状，完全将个人生死置之度外，主动请战。贾宝玉在别无选择的情况下，只好勉强同意她带病上火线。只见晴雯起身下床，拖着沉重的病躯，从府内找到“金刀”工具，再取出“孔雀金线”等材料，按照“界线之法”，一针一线的操作，终于在“自鸣钟敲四下时”完成了这项艰巨性任务。为补好这件衣服，晴雯累得已是“力尽神危”。假若不是太医抢救及时，晴雯准保一命呜呼。曹雪芹用此大篇幅的文字，竭力描写“雀金裘”的奇特以及修补的艰难，从工具到工艺，都极具专业性和特殊性。尤其是“界线之法”，不仅是修补“雀金裘”的一个核心技术，还是一项濒于失传的技艺，整个荣国府也只有晴雯一人懂得操作。

     读至此，人们不禁要发问：“雀金裘”如此神秘，南京城里那么多能工巧匠见所未见和闻所未闻，晴雯怎么能认得？为何从荣国府里找到了“金刀”等专用工具？为何荣国府里保存了“孔雀金线”等特殊材料？“界线之法”深不可测，像晴雯这等仆人为何驾轻就熟？一切尽在不言中，曹雪芹利用这个特例无非表明，荣国府绝对是皇家织造府。第五十二回：“……宝玉道：‘今儿老太太喜喜欢欢的给了这个褂子，谁知不防后襟子上烧了一块，幸而天晚了，老太太、太太都不理论。’一面说，一面脱下来。……晴雯听了半日，忍不住翻身说道：‘拿来我瞧瞧罢。没个福气穿就罢了。这会子又着急。’……晴雯道：‘这是孔雀金线织的，如今咱们也拿孔雀金线就象界线似的界密了，只怕还可混得过去。’……晴雯道：‘说不得，我挣命罢了。’……一时只听自鸣钟已敲了四下，刚刚补完；又用小牙刷慢慢的剔出绒毛来。……晴雯已嗽了几阵，好容易补完了，说了一声：‘补虽补了，到底不象，我也再不能了！’嗳哟了一声，便身不由主倒下。”

三、道明荣国府与皇帝的特殊关系

      皇帝是封建社会的最高统治者，手握“君要臣死臣得死”的绝对权力，另被臣民们奉为真龙天子，世人能与皇帝攀上关系者毕竟凤毛麟角。“何幸邀恩宠，宫车过往频”。荣国府做到与皇帝互动频繁，不仅获得一块由皇帝题写的金匾，还在姑苏和扬州一带隆重接待了远道而来的皇帝。曹雪芹描写荣国府与皇帝之间保持着非同一般的关系，为还原荣国府是曹家建立了一个永固的探测点。

“荣禧堂”影射“萱瑞堂”。荣国府悬挂着一块由皇帝题写的“荣禧堂”金匾，这是林黛玉第一次进入荣国府时亲眼所见。它悬挂于荣国府中堂。第三回：“黛玉便知这方是正经正内室，一条大甬路，直接出大门的。进入堂屋中，抬头迎面先看见一个赤金九龙青地大匾，匾上写着斗大的三个大字，是‘荣禧堂’，后有一行小字‘某年月日，书赐荣国公贾源’，又有‘万几宸翰之宝’”。

      那枚“万几宸瀚之宝”的闲章格外引人注目。“宸瀚”的本意就是皇帝墨宝。“荣禧堂”出自皇帝手笔已经毫无悬念。不仅如此，第七十六回文字补述更为关键，曹雪芹对“色健茂金萱”诗句进行了释意，特地贴上曹家标签，“金萱”为了“颂圣”，非杜撰的“即景之实事”。文本中金匾和现实中金匾均出自皇帝的手笔极为重要，起到了一锤定音的作用。否则，一块金匾由皇帝题写，另一块金匾则由皇帝之外的人题写，两者就不能相提并论。曹家有没有皇帝题写的金匾呢？经查证，曹家千真万确有块“萱瑞堂”金匾，它出自大清康熙皇帝的御笔。“萱瑞堂”金匾出自康熙皇帝手笔有史可查，康熙三十八年（公元1699年），康熙皇帝第三次来到江宁织造府，亲切接见了曹雪芹曾祖母孙氏，在大庭广众之下称孙氏为“吾家老人”,并亲书一块“萱瑞堂”金匾。时官僚兼文人冯景在《御书萱瑞堂记》一文中记载了这一殊荣：“康熙己卯夏四月，皇帝南巡回驭，止跸于江宁织造臣寅之府。寅绍父官，实维亲臣、世臣，故奉其母孙氏朝谒。上见之色喜，且劳之曰：‘此吾家老人也。’赏赍甚厚。会庭中萱花开，遂御书‘萱瑞堂’三大字以赐。尝观史册，大臣母高年召见者，第给扶，称‘老福’而已，亲赐宸翰，无有也。”

[2]

      贾府接待皇帝一事暗合曹寅接待康熙皇帝的史实。贾府曾在姑苏和扬州一带接待过一位皇帝，《红楼梦》中虽仅出现一次，却是一起重大的政治事件，与脂砚斋“借省亲事写南巡”遥相呼应。第十六回：

“赵嬷嬷道：‘嗳哟哟，那可是千载希逢的！那时候我才记事儿，咱们贾府正在姑苏扬州一带监造海舫，修理海塘，只预备接驾一次，把银子都花的像倘海水似的！说起来……’”

     《红楼梦》是部“真事隐去”的著作，贾家在姑苏和扬州接待太祖皇帝的记述十分及时和必要，每位研读者绝不能对此熟视无睹，更不能采取回避态度。每个家庭情况确实存在千差万别，但有没有接待皇帝是一个原则性问题，绝无一丝一毫的造假余地。由此可见，接待皇帝事实是研究《红楼梦》不可忽略的一大关键点，也是曹雪芹为还原“真正之家”所划定的一条红线。书中所提姑苏和扬州就是现如今的苏州和扬州，两市均处于北京东南方。姑苏即苏州，古称吴，简称苏，又称姑苏、平江等 ，位于长江以南；扬州有“淮左名都，竹西佳处”之称，同样是座历史悠久的名城。古老的大运河将两座城市紧密联系在一起。还有一个重大疑点必要阐明清楚，书中所提的太祖皇帝是不是经幻化的康熙皇帝。这不因有“荣禧堂”影射“萱瑞堂”的推证，还有记录在案的史料作为辅证。曹雪芹多次公开声明，《红楼梦》系“真传”，却使用“真事隐”和“假语存”两种基本写作方式。《红楼梦》除隐藏大量的曹家秘事外，还隐存诸多政治方面的“碍语”，曹雪芹无一例外的都是采用隐真示假方法进行处理的。鉴于此，曹雪芹如何交代来到姑苏和扬州的那位皇帝呢？

      从小说创作角度来说，曹雪芹可以任意虚构一个用名。从“真事隐”角度来说，曹雪芹绝不可能指名道姓那位皇帝就是清圣祖仁皇帝爱新觉罗·玄烨或康熙皇帝爱新觉罗·玄烨。如此这般，曹雪芹为自己留有很大的回旋余地，诚如他在凡例中所言：“则又未尝指明白系某某”。事实证明，那位皇帝被曹雪芹幻化成太祖皇帝是明智之举，既表达了本意，也没有授人以柄，才使《红楼梦》基本通过了史上最严格的“政审”。贾家在姑苏和扬州一带接待皇帝一事，暗合曹雪芹祖父曹寅在扬州和苏州接待康熙皇帝的史实。令笔者感到无比震惊的是，两者不仅属于同一类事件，且发生在同一地点。曹家在上述地区接待皇帝有稽可查吗？答案是十分肯定的。经查，曹雪芹祖父曹寅确实在上述地方接待过大清的康熙皇帝。康熙四十四年三月十一日(公元1705年)，第五次南巡的康熙皇帝一行到达扬州站。曹寅亲自负责接待工作，整个接驾做得井然有序。据《圣祖五幸江南全录》[3]记载，康熙皇帝第五次南巡盛况空前，阵容庞大，史上极为罕见。档案中同时载明，曹寅正是那场活动的总指挥，因他圆满完成此次接驾任务，受到了康熙皇帝加官晋爵的嘉奖。康熙皇帝在扬州等地活动情况，详见日程安排表以及路线图——十二日，皇上起銮乘舆进扬州城。乡绅生监耆老迎接，进献鲜果不等。皇上大喜，（问）甚么人，回奏是耆老。上着内监收行，至高桥，老人恭进万民宴，泊舟。总漕桑（格）奏请圣驾往砲长河（今瘦西湖）看灯船，俱同往平山堂各处游玩。……皇上过钞关门上船开行，抵三塗（汊）河宝塔湾，泊船，众盐商预备御花园行宫。盐院曹（寅）奏请圣驾起銮，同皇太子、十三阿哥、宫眷驻跸，演戏摆宴。……晚戍时，行宫宝塔湾上灯如龙，五色彩子铺陈古董诗画，无计其数，月夜如昼。   

    十三日，皇上行宫写字，观看御笔亲题。“朕每至南方，览景物雅趣，山川秀丽者，靡不赏玩移时也……”至茱萸湾之行宫，乃系盐商百姓感恩之致诚而建起，虽不干地方官吏，但工价不下数千。

        ……

      初七日，皇上自扬州行宫上船，回銮。行至宝应五里庵驻跸。皇上因江苏织造预备行宫，勤劳诚敬，江南织造府曹（寅），加授通政使司，苏州织造府李（煦），加授光禄寺卿。

【总结】

      《红楼梦》中“假语存”绝不等于乱弹琴。家庭档案是每个家庭活动的重要历史记录，当事人必须真实地记述当时发生的每一个重要活动。如果当事人胡编乱造，不仅经不起检验，也起不到档案原始记录的价值和参考作用。目前，从《红楼梦》文本里探明南京方位、织造府职业、与皇帝特殊关系等价值连城的信息，偌大的荣国府已是一览无余。再回到漫长的中国历史长河里搜索，与荣国府基本特征完全重合的家庭独一无二，非曹雪芹家莫属。“一时之争在于气，千古之争在于理”。现在回思，揭去荣国府神秘的面纱，从正道进入《红楼梦》世界，是件何等重要的事情呵！

参考文献：

[1]周汝昌校正批点本《石头记》

[2]冯景著《解春集文钞﹒御书萱瑞堂记》

[3]《振绮堂丛书初集﹒圣祖五幸江南全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