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堡——我的诗和远方(4)

邵兴才

吴堡——我的诗和远方(4)

2019.2.24

2月23号是出发到吴堡的时间，还是有不少小事情要安排的，把老母亲接过来吃饭，到岳父母家打声招呼，跟妻子免不了美言几句。本来要带妻子来陕北的，她在家也没有大事，但家里有老人，就让她在家照应老人了，等我陕北这边工作快结束的时候，让她来玩个把月。还有将家里的水龙头清洗一番，免得还没等我回来就堵了起来，把鱼塘的排水口的网子又查看了一番，菜地的草由于老是下雨没法拔了，关照了妻子等好天拔一下，她老人家说，菜不要了，你们又不在家吃，我一个人吃不了多少要那么多干嘛。道理不是没有，可作为半个农民的我看着杂草肆虐，心里还是不太愿意的。

把要带的东西查看两三遍，临走还是忘了带伞，重要的东西没拉下，还不错。我安排儿子一会儿买这一会儿买那，他说，你为什么不一次叫我去，而让我跑了几趟。我说，我脑子不够用了，你精力充沛呀。他竟然也驳斥不了我。儿子把我送到车站，票是他网上买的，我去早了，让他改签了车票，做仪征车站的商务车到南京站。车开到高速公路，一个乘客叫了起来，糟糕，我一个包落在车站安检处了，我要下车。司机说，你在高速上下了也没用，没车带你回仪征车站。我出主意到，请司机打电话，让下一班车把包带到南京。司机也爽快，找安全地方停车打电话，包是在车站安检处呢，可是不让带，谁知道包是谁的呢，必须本人带身份证、户口本来取。这个乘客傻眼了，我说，你以后还来仪征呢，包就放那就是了，少不了你东西。后来乘客让在仪征的家属去车站交涉了，把证件用微信发了过去。乘客的家属脾气很好，竟然没凶她。这个男的气度值得我们急性子的人学习。换了我，说句你能做什么倒的事啊，你还把自己弄丢了呢。其实我也常丢东西，比如茶杯，动不动就丢了，有的忘了丢哪儿了，有的丢太远了，茶杯回不来了。早早到了南京站，离开车还有两小时呢，早点不要紧，迟了就慌里慌张的。组长不一会也到了，不过不在一个候车厅，我摸索了半天，不知怎么从北面到南面，后询问了车站工作人员，要坐接驳车去，我就上二楼候车厅拿行李赶到组长处汇合，坐接驳车是免费的，我还有一丝高兴。在组长面前走来走去，她都没注意到，我打电话，彼此直接能听到讲话声了。我看时间尚早，又到南京站游逛，大体摸清了车站走向、路途、功用，附属设施。上次回来应该到南京站南面，指望女人做事精细呢，就没劳神，跟着他们走，结果她们把我们带到了北面，又买了地铁票才回到南边，跑了许多冤枉路，下次由我来指挥了，该不会迷路的。

火车晚点，到了发车时间，大家似乎有点沉不住气，生怕错过了车次。中国人口还是有点多，从乘车最容易看出来，车票难买，提前一个月买都买不到，车站是人山人海。上了车，大家终于舒了一口气，与我一车厢的大多是大学生，北方开学迟，有吕梁学院的、中北大学的、内蒙古财经大学的、榆林学院的，因为我儿子也正上大学，所以我与这些大学生还是有共同语言的，问问他们是哪儿的人，上的什么专业等等，也谈到了他们到北方来上大学的缘由，基本都是迫不得已而来的，江苏竞争太激烈了，没被录取，所以跑到北方了，还有是本一滑档然后被补录过来的，谈起来都是泪，不过现在他们也适应了北方的生活，他们几乎没打算在北方工作，大学毕业还是回江苏的。大学生素质相对还是很高的，讲文明、有礼貌，眼光长远，抱负高远。

一天一夜到了吴堡中学，我们行李多，同事们不管认识不认识，都来帮忙。安顿好食宿，备好了课，又熟悉了教案、课件，美美喝了茶，然后舒坦的睡了一觉。一觉醒来，觉得空落落的，离开家才一天，却感觉出来个把两个月了。过年在家吃吃玩玩，没觉得家里怎么好，刚到吴堡，却想家了。是什么让我们想家，是孤寂，没什么人可以聊聊，在家嘛，都是熟人，逮着谁，就能吹好一会儿。在吴堡聊上两分钟的朋友都难寻，走在吴堡街上，红红火火，却与我们没什么关系，我们不是久住的，是匆匆过客，就注定我们融入不到当中去。从家才来，跨越一千多公里变化太大，过几天适应了，就好多了。

吴堡的空气质量比江苏好，我在家天天有痰，到吴堡就好多了。家里温度比吴堡高，我在家还是怕冷，到吴堡虽然温度低但却脱了棉衣。不仅因为吴堡的暖气，大约与这里的空气干燥还有关系吧。看吴堡人扭秧歌是一种享受，人人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使我都想去扭一扭。接下来的日子我打算去扭秧歌，真正体会陕北人的热爱生活和多才多艺。

2019.2.27

在陕北大家都喝桶装矿泉水，我们也开始买桶装水，十块钱一桶。后来吴堡中学有水票卖，价格优惠两块钱，我就去买了，办公室领导说，不要你们买了，给几张给你们，你们来我们这支教，喝水还能让你们自己花钱买吗！我连声说着谢谢，再一次感受到了陕北人的厚道。

2019.2.28

傍晚去了吴堡的山上转转，山上人家蛮多的，依山傍势，一家家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建起了窑洞、楼房，居住还是蛮清净的，一个个吴堡人在山路上骑车可顺溜了，我在上面走路都有点害怕，生怕坠下山崖。山顶可能风大没什么住房，反而有许多坟茔。这坟地的风水可好了，背山朝阳，俯视吴堡城、黄河水，比活人住得好。唯一不足的是居民把山沟沟里扔了不少垃圾，视觉污染是小事，对山体的污染是大事。许多方便袋、塑料制品降解期要上百年，日积月累，污染会越来越严重，不是自毁长城吗！

2019.3.1

刚来吴堡的时候，组长发过朋友圈，说来吴堡要过语言关，她已经过了这一关，可我过了几个月之后，还没过语言关，吴堡人之间的讲话基本不懂，偶尔听懂个把名词就不错了。当然吴堡老师与我们讲话交流时，我们就能懂了。学生与我讲吴堡话时，看到我迷茫的神情，学生讲普通话，我才能懂。

吴堡的方言与我们扬州方言一样，别人都不太好懂。还有就是词汇意思的差别，同一个词在各自的语言里意思不同，同一个意思在各自的语言里有不同的表达。吴堡称女儿为“女子”，少了为“短了”，淹死为“灌死”……还有两地的习俗差异很大，即使语言懂也没用，因为不理解他们的习俗。基于此，有时尽管普通话很标准，但也有不懂的地方。估计在吴堡要呆一年以上，才能大体听懂吴堡的话。

2019.3.2

上午组长和我一起打扫临时做饭的地方的卫生，桌凳、地面油渍较多，组长之前叫李去买一瓶去污剂，李自己掏钱。今天，我问组长，还真让李掏钱买去污剂了，组长说，是的，你有什么意见吗？我说，又不让我花钱，我有什么意见呢。组长说，李没意见，有意见他就会说的，就怕你有意见。我说，你看我像是喜欢有意见的人吗！组长说，像呢，你不仅会有意见，你有意见还不说出来。

我反驳说，你错了，我不是那样的人，我没什么意见啊。组长坚持说，你有意见呢。我一边拖地，脑子一边就在回想自己。我一般很少有意见，首先因为我这人率性而为，随遇而安，脑子里没什么框框，别人怎么做，我认为他自有他那样做的习惯、道理吧，许多事我不喜欢拿主张，他们办了就行了；其次因为大家出门在外都不容易，相互适应吧，并不是自己的就一定是最好的，大家都是以四十五岁以上的人居多，四十五岁以后，各人的思想、习惯根深蒂固，难以改变，很多时候就学着习惯别人吧，况且我虽然四十七了，但心理还算年轻，在需要的时候或是朝着好的方面发展时能改变自己的习惯、思想，也算趋利避害吧，而且虽然四十五岁以后的人会有那么点固执，但四十五岁以后的人也有好的地方，就是相对宽容大度些的；第三，自己有意见不一定就是对的，人大多时候是朝着对自己有利的方向去想去做，若能从别人的角度来思考他的做法，自己也许意见就平复了；而且我喜欢做自己的事，也有自己的追求，我们之间没什么大的矛盾，小事情不必计较，即使是什么大的事情也不必弄多大动静，小不忍则乱大谋，还是自己的理想重要啊。

我对组长说：“我还真的很少有意见，我有点自夸地说我自己，思想还是开阔的。即使有时免不了有点意见，但不一定要说出来啊，我的自我批判、自我修复功能很强大，一会儿意见就被删除了。”她笑了，算是理解了吧。

人免不了会产生意见，有的可以说出来，大家沟通协调。有的意见不太适合说出来，比如，对待长辈，家人，“对了”有时就是“错了”，意见能自我保留就自我保留吧；有的意见是因为对你有过很多帮助的人而产生的，要多想想人家的好，意见就自我消弭吧；还有的意见，对方是对你很重要的人，你有求于他，自己吃点亏就算了，不能因小失大，不能说出来，更不能表现出来。当你有求于人时，多半的人对你有点倨傲，少数涵养深的人会不露声色，对方有意或无意伤害到你了，并不奇怪，以平常心对待。

还有就是，我心中有意见或不满时，即使自己百分百对，对方负全责，但有时为了不浪费精力，不恶化人际关系，我会多想想韩信的胯下之辱，立刻感到自己的这点事就不是事了。为了自己的理想，抛开一切不快，去求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