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夏录《贾芸认父》

尚义真人

       天气湿闷，晚饭后步出村外，见大槐树上贴一告示，以为又是寻找丢失的金毛犬，近前一看，则是寻人启事：一少女去某地寻干爹，失联数日，恳请知情者提供线索，必当重谢云云。此告示贴到这阴阳交界地，可见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可怜天下父母心，不知现在有多伤心、焦急。

       来到豆架下，众人正说附近早已衰落的江南甄家，因甄宝玉顿入空门，失踪多年，为承继香火，将甄宝玉的侄子承祧给宝玉为继子，大摆三天宴席。这继子本是宝玉同父异母的弟弟甄环的二小子，名唤甄苠，今年已一十五岁，只听他不叫干妈，张口喊娘，喜得只比继子大一轮的宝玉未亡人合不拢嘴，直说，“白捡了个大儿子。”由此想起了贾府的贾宝玉和他的干儿子：

       贾府的远方亲戚贾芸，出身卑微，但不甘命运的安排，常到荣国府找贾琏等探听消息，一心寻找机会，摆脱困境。一日遇见贾琏与宝玉说话，上前“请宝叔安”，当时宝玉心情特爽，笑着对他说：“你倒比先越发出挑了，倒象我的儿子。”按辈分，宝玉是贾芸的叔叔，但贾芸已经十八岁了，比宝玉大四、五岁。他听宝玉如此说，便笑道：“俗语说的，‘摇车里的爷爷，拄拐的孙孙’。虽然岁数大，山高高不过太阳。只从我父亲没了，这几年也无人照管教导，如若宝叔不嫌侄儿蠢笨，认作儿子，就是我的造化了。”

       贾芸对凤姐和贾琏百般奉承，想方设法给凤姐送了价值十五两多点银子的香料作为礼物，终于谋得大观园负责园林绿化的差事。有次他去怡红院问候病中的宝玉，贾宝玉道：“大好了。我倒听见说你辛苦了好几天。”贾芸道：“辛苦也是该当的。叔叔大安了，也是我们一家子的造化。”其后，贾芸利用职务之便，托人给宝玉转送了两盆白海棠，还附上一封情真意切的“效忠信”：

       “不肖男芸，恭请父亲大人万福金安。男思自蒙天恩，认于膝下，日夜思一孝顺，竟无可孝顺之处。前因买办花草，上托大人金福，竟认得许多花儿匠，并认得许多名园。因忽见有白海棠一种，不可多得。故变尽方法，只弄得两盆。大人若视男是亲男一般，便留下赏玩。因天气暑热，恐园中姑娘们不便，故不敢面见。奉书恭启，并叩台安。男芸跪书。”

       西廊下五嫂子的儿子贾芸，早先没了父亲，也无产业，从小便知人情冷暖，加之乖巧伶俐，能说会道，希望结交贾家的“潜力股”，不惜顺坡下驴，低三下四，认宝玉为父。不过，贾芸也还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据说原本后四十回中贾家败落后，他与小红一起去狱神庙探望凤姐和宝玉，并施以援手。可见他做人还是有底线的，并非完全是势利、奸佞小人，更不是那种过河拆桥之人。

       谈兴正浓，忽有村民来喊，甄家宝玉新过继的大儿子甄苠要展示才艺，拉琴唱戏，写字作诗，于是众人赶去甄府看热闹。

    绿杨氏曰：

       如果说，贾芸的认父不过是底层小人物的无奈境遇，可怜、可笑、可叹，而历史和现实中，种种以攀龙附凤和攫取更大权势和利益为目的，出卖灵魂、数典忘祖，卖国求荣、趋炎附势、狐假虎威、强取豪夺、脚踩两只船的认干爹、拜义父之徒，则不仅可悲，可憎，可恨，甚至可鄙，可恶，可耻！

    甲午消夏录之三十二  2014.8.31.

一阵风518

人生留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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