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夏录之八《押解蝗虫》

尚义真人

    今夏，江淮入梅迟，近日天气尚属凉爽。晚饭后，大家照例在豆棚瓜架处闲聊，农人们自然关注庄稼长势。有人提及，无想山下好些年头没有蝗灾，有年轻人从未见过蝗虫。每年大部地区进入6月以来，气温逐渐升高，通常也是土蝗向农田扩散危害的高峰期。过去蝗灾严重的年份，影响甚广，甚至有的地区庄稼绝收。忽记起清人笔记中两则关于蝗虫的记载。
    北宋钱勰(1034-1097)，字穆甫,杭州临安人，历官中书舍人、工部户部侍郎,进尚书,加龙图阁直学士,知开封。他在任江苏如皋县令时，有一年天大旱，蝗灾爆发。惟独东邻的泰兴县令向上级郡守报告说，“本县界内无蝗虫。”不久，泰兴境内蝗虫大起，郡守责问县令，县令理屈词穷，便说，“本县原来没有蝗虫，大概是从如皋那里飞来的。” 郡守下令追查，于是泰兴县令便行文给如皋县，煞有介事地要求如皋“对蝗虫严加捕杀，毋使侵扰邻境，等因奉此”，如是云云。钱穆甫收到这封公函，啼笑皆非，便在公函的末尾处批曰：“蝗虫乃是天灾，并非本县不才。既自敝邑飞去，却烦贵县押来。”当时国人闻之，都啧啧称奇。
    看来，中国官场自古不乏“踢球”高手，或互相推诿，或文过饰非，或强词夺理，但大都以嘴功、脚功为能事，像钱穆甫这样既能做好本职工作，又不乏幽默、机智的，可谓凤毛麟角。
    蝗虫的幼虫是跳蝻，蝗虫（蚂蚱）由受精卵孵出的幼虫没有翅，能够跳跃，它的形态和生活习性与成虫相似，只是身体较小，生殖器官没有发育成熟，因此又叫“若虫”。所以，要想避免蝗灾，捕捉跳蝻就尤为重要。正所谓防微杜渐、未雨绸缪。
    某地方有蝗蝻爆发，为害农作物，乡民入城禀报。知县到城隍庙去求神。城隍老爷即刻传召蝗蝻前来问话，叫知县坐在一旁观审。不一会，蝗蝻尽到，跪在阶下，密密麻麻像恒河的细沙，城隍也不禁骇然！问判官，“此等小妖魔，何来如此之众？”判官报告说：“此是水涨时，鱼虾之类将籽留在田里，水退后遂化成这种东西。”城隍笑说：“原来为害民众的，是这些杂种东西。”于是，一一迅问。蝗蝻大多说自己只吃树叶，不伤庄稼。城隍说：“我也不能分辨你等谁是害民的，谁是不害民的？待我通知雷神，只要是害民的贼，都与我统统打死。”
    坐在一旁的知县一听，吓得手足无措，慌慌张张，急忙告辞。城隍忙问是什么原故？知县回答：“我要回去找一间密室来躲避雷神。”
    正说间，远处传来阵阵隐隐的雷声，台风到了。


绿杨氏曰：
    当蝗虫已经成灾，大面积危害庄稼，且已产生耐药性，消灭起来就很困难，甚至造成绝收，因此灭蝗要从蝗蝻开始。而像此等知县也闻风而动，或找靠山，或寻密室，或偷逃域外。如果不从根本防治，任其继续泛滥扩大，其后果可想而知。


    《甲午消夏录》之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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