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血十二圩》一个疯猴家族的诞生

胥浦老菜农

      萧元青和汪钟站在一边，忐忑不安地看着四个老头轮番鉴别《春晓东园图》。一个白胡子老头说：“这画我以前在盐商王城新家见过，他家前几年败了，没想到这画竟流落到了仪征，这画确是黄公望的真迹。”其他三个老头附议。简洛问：“这黄公望真的来过仪征吗？” 白胡子老头说：“来过，黄公望位居元四家之首，当年受族侄漕运使黄兆成之邀前来扬州，这幅《春晓东园图》是他在仪征东园住了几个月期间画的，后来返回杭州后就定居在了富春江，画了《富春山居图》，前朝盐城书画名家梅国祥的《淮南揽胜记》里确有记载。”萧元青和汪钟听罢，俩人这才把心放回了肚子里。汪钟对萧元青道：“怎么不见那位督办啊？”萧元青叹气道：“你心真大，都这样了还想着见他干什么，快走吧。”

胥浦老菜农

     这时，简洛走了过来，道：“你们在这等着，画我还要给爵爷看一下，给不给你建爵爷说了算。”汪钟一听，忙上前道：“要不要我们一起过去，给爵爷讲解一下？”简洛看了汪钟一眼，道：“用不着，老实给我在这待着。”萧元青忙拉住汪钟的衣袖，小声道：“别多事。”

胥浦老菜农

      半个时辰后，简洛回来道：“爵爷说，东园可以交给你来建，如果你要以次充好，虚报用料，延误工期，就砍你的头。”萧元青忙道：“绝不辜负大人。”
      龚乾清决定以那两颗金桂树为中心，开始建园。

胥浦老菜农

      刚入秋，天气开始转凉，江枫的母亲江莫氏身体就快不行了，总是咳嗽，一咳就是一身虚汗。昏暗的土屋里，点着油灯，脸色惨白的江莫氏抓着女儿江枫的手，再三告诫道：“千万不能告诉别人你是谁，否则会招来杀身之祸，还有，把寒晶盐根扔江里去吧，那就是个祸害，让你别带出府，你非得要拿着，娘不放心啊，娘知道你要强，可再要强也强不过命啊，你就找个普通人家嫁了，江家没指望了，江家败了。”江枫哭道：“娘，那寒晶盐根是我们江家唯一保存下来的盐根了，不能扔啊。”江莫氏道：“你不懂这厉害啊，什么盐根啊，它就是个祸根，以前听你爹说过，手上只有寒晶盐根的，会犯天年煞，主寿不长，多遇夹祸；你看你爹是不是遭祸了，我当年就劝他扔了，你爹他不肯，说的话跟你一模一样，可到头来……唉……江家无男丁，起不来了，这就是命。娘要走了，娘是为你好，你就听娘一回吧。”江枫很害怕，搂着母亲不放，悲伤地哭着。为了让母亲不伤心，江枫点头答应了下来，道：“我听娘的……我听娘的……”

胥浦老菜农

      母亲已经病很久了，江枫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可这一天一旦真的来临，又是这样的可怕与无助，她将孤身一人面对这世上的一切。
      当天深夜，江莫氏病死，江枫关了铺子。

胥浦老菜农

      龚乾清早上过来吃饭的时候才知道江莫氏病死的事情。龚乾清看江枫家只有颜家夫妻在帮忙，于是让简洛带几个人来帮助料理后事，江枫十分感激。龚乾清又拿了十两银子给颜家夫妻，让他们这阵子不要再到江上打鱼了，就在岸上陪着江枫。颜家夫妻知道眼前的这位是谁，不敢接递过来的银子。简洛一旁道：“还不快拿着。”颜家夫妻吓了一跳，慌忙接过银子，低头道：“请爵爷放心，我们一定照顾好江姑娘。”

胥浦老菜农

      此后，龚乾清几乎每天都要过来看一下，低矮的土房子，龚乾清进去都要弯腰低头，江枫很是难为情，道：“爵爷就在外面吧，屋子实在是太矮太小了。”龚乾清道：“怎么没见你家亲戚什么的来吊丧？”江枫道：“我们是外地人，在仪征没有什么亲戚。”龚乾清问：“你们是从什么地方来的？”江枫愣了一下，道：“里下河那边来的，里下河发大水了，家都冲没了。” 龚乾清见江枫一身白孝又动人又可怜，真想把她抱在怀里安慰她一下。

胥浦老菜农

      七天后，江枫母亲很体面地下葬了，江枫给龚乾清磕头谢恩，龚乾清一把将江枫扶了起来，江枫惊慌地向后退了一步。龚乾清感觉江枫的身体好柔软，刚才扶她的时候，一股处女的体香钻进了鼻子里，真好闻。
      晚上，龚乾清又让简洛派二个巡防营的兵在江枫家的四周巡逻。

胥浦老菜农

      凭着女人的敏感，江枫已经感受到了龚乾清对她关心之外的东西了。江枫坐在油灯下，望着屋子里的几样破烂不堪的家什，鼻子里充满了潮湿的土腥味儿。江枫想到镇江府衙内宅的那个家，窗明几净，院子里到处种着花草。而现在，她成了孤儿，一个弱女子，还有罪臣之女的身份，接下来她将何以为生？还是这样做春饼做馄饨吗？任何一个男人要欺负她，她都无力反抗和难以承受。

胥浦老菜农

      江枫从床下一堆破烂里取出一个小木匣子，取出里面的寒晶盐根握在了手里。
      寒晶盐根黑如墨块，在灯下幽波万丈，淼不可测，有一面刻着坎☵纹。不一会儿，江枫感觉桌上油灯的灯心变得越来越小，整个屋子也越来越暗了，也似乎越来越冷了。江枫知道这是寒晶盐根在吸取四周的光，以前在父亲的书房里曾经见过。江枫将寒晶盐根又放回了小木匣子里，盖了起来。

胥浦老菜农

      江枫并没有听从母亲临死前的话，她不想把寒晶盐根扔到江里去，她要留着，如有可能，她还想把那些散落在别处的五色盐根都找回来，这是江家的东西。至于传说五色盐根聚齐更能富甲天下，她不敢奢望，也不太相信。江枫觉得江家过去的财富是高祖江春经营有方得来的，而非靠这五色盐根，江枫她只想拿回属于江家的东西。江枫呆呆地看着油灯，恨自己是个女儿身，不能象男人那样去闯天下。

胥浦老菜农

      窗外传来脚步声，江枫知道是那二个兵在屋外巡逻，在看护着她。江枫想到了龚乾清，开始揣摩龚乾清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到底要对她做什么。

胥浦老菜农

      对于江枫来说，在十二圩能有龚乾清这样的靠山，她将会变得很安全。自母亲死后的这几天里，龚乾清对她的百般呵护，让她诚惶诚恐。关于龚乾清的传闻她已经听到很多了，她感到龚乾清是个可怕的人，她害怕龚乾清会伤害她。龚乾清长的很丑也很可怕，可江枫感觉龚乾清看她的眼神却是充满了温柔，这就是一个很危险的信号。江枫甚至在想，如果龚乾清要强行占有她，她将会自杀。

胥浦老菜农

      其实，江枫并不知道自己在胡乱揣摩龚乾清的时候，除了心里警戒外，她已经对龚乾清有所期盼和依赖了。母亲的离去是江枫最脆弱的时候，此时谁对她好，她便会在心理上对谁有所依赖。

胥浦老菜农

      江边大帐，龚乾清叫来简洛、楚壤、吕诚忠、汤信一起喝酒，一只羊在架子上烤的滋滋冒油。龚乾清接过楚壤片下的一块羊肉放进嘴里慢慢嚼着，望着江面也不说话。简洛问：“爵爷是不是有事？有事就吩咐，我们去办。”龚乾清笑道：“能有什么事，现在也没仗可打了，有事也是别的事，来喝酒。”汤信又递了一块羊肉给龚乾清，道：“爵爷是不是想家了，那就明天回去看看，这里有我们几个守着，没事的。”龚乾清笑道：“你们这几个还是光棍，我没事就回家，你们心里不骂我啊。”吕诚忠喝下一碗酒，笑道：“谁敢。”